许光义当然知道自己正在对付的是何方神圣,他知道对方在剑道上的绝顶成就,也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,并基于此想过无数种可能性,却绝想不到,挡住他全力一击的竟然只是一根鸡骨头。这对他而言,就好像这一辈子的修行以及所有的成就都被否定了,他的存在毫无意义。
“许光义,像你这种人,怎么会为龙皇卖命,难道二十年的时间,都没能让你清醒?还是说,锦衣玉食的生活,已经腐蚀掉了你那高傲不屈的灵魂?”车厢里发出说话来,不徐不疾,仿佛周围那些迅速逼近的杀意都不存在。
许光义一怔,“你竟认得我?”只听燕离淡淡说:“我只不过恰好看了一本人物传志,又恰好知道九幽沟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。”
许光义发出惨笑:“在下何德何能,能当得燕大侠的盛赞。”他自觉已败,对方没下杀手已是天大仁慈,即收枪退去。“燕大侠孤身闯入皇宫,只因那李苦当年对您有恩,在下亦是如此,若非朝廷恩赐圣药,在下早已化作一摊枯骨,敢问燕大侠,我许光义若是忘恩负义之辈,您今日可会留我性命?”
“许光义,你若是被吓破了胆,就速速的把路给俺让开,如若不然,俺就从你身上碾过去,反正你已败了,你该知道天星堂的人只许胜,败了就会死!”
低沉的咆哮从前方一条岔路的拐角冲出,未见其人,已先见一股卷着砂石灰尘的黑旋风冲将出来,然后才出现一个身高丈许的巨汉。巨汉满身的肥膘,就好像一头直立的巨大野猪在狂奔,倘若有绿林的好汉在此,一眼就可以认出,此人竟是二十年前纵横江北两路,与狮王黄霸天分庭抗礼的豪猪王朱八重,他那一手“猪王肉/弹”的绝技,曾经生生碾死过一个神圣领域,只是某日不知为何失去了踪迹,没想到被朝廷编入了天星堂。
朱八重冲锋起来时,已有万夫莫挡之威,途中又不知用了何种秘法,使身体如皮球般膨胀起来,他本来已足够圆润,这一膨胀,更是成了一座巨大的圆形肉山,并且如同巨大车轮般在地上滚起来,“轰隆隆”的声响,把两面宫墙震得瑟瑟发抖。
许光义不禁变了脸色,心中开始为燕离担心起来,因为他知道豪猪王曾经杀过一个神圣领域,而且绝不是自夸。
肉山滚动下,黑旋风更加庞大,到后面几乎遮天蔽日,根本就连自己的手指都瞧不清楚了。那小小的马车与小小的马,就好像海啸巨浪下的浮游物,简直没比一根针大多少,眼看就要粉身碎骨,却不知怎么的,海啸突然顿止,巨浪也没能拍下去,也不知对方是怎样在肉山上找到朱八重的脑袋所在的,他的嘴里忽然就被塞入一根鸡骨头,还是方才那挡住铁胆枪的鸡骨头,凭朱八重那嚼牛骨如嚼腊的咬合力,莫说是这小小的鸡骨头,便是那黑铁精金铸成的钢棍,也能一口咬碎,可是他却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,整张脸都扭曲起来,跟着就软倒在地。
许光义一怔,连忙跑上去想扶起朱八重,毕竟相处了二十年,不会因为燕离的饶命,就让他漠视同伴的性命,他本来也不是那样的人;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朱八重的一刹那,他立刻就知道,这是一具尸体,而且其体内的骨头全碎了。他的心里一寒,朱八重平常一天要吃三吨的肉,连骨头也嚼得干干净净,他的嘴简直无异于远古凶兽,他平日最为仪仗的也正是他的嘴,哪怕出现“猪王肉/弹”杀不死的对手,凭他那一张什么都能咬烂的嘴,也能立于不败之地,可没想到车厢里的人,仅用一根鸡骨头做媒介,就在朱八重反应不及之下,送入了足够的剑气,搅碎了他全身的骨头,且不伤一丝皮肉,这等运力的巧劲,当真是神乎其技。
再想想方才铁胆枪与那鸡骨头零距离接触,自己竟能活下来,简直已可笑傲江湖了。
“朱八重虽杀人不少,可他受了朝廷的管束之后,安分了许多,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燕大侠何不给他一个痛快!”许光义叹了口气,因为他知道朱八重死前定然受了非人的痛苦,这也是他扭曲着脸的缘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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